李辰十七八岁时学着洒脱,对待事物只留半分执着。 彼此初遇的二零一五年,波士顿即将进入初夏,她坏了今年第二根有线耳机。 十分钟过去,绕着线缆在接口那块折了几道,所有方向都试过了,其中一边依旧罢工失声。 黎珣正盘着腿捣鼓一把吉他,半晌瞟来一眼:“买条新的算了。” 李辰靠在床头软垫上,指尖随意一勾,给失声那边打个小结。 “钱又不好赚。” 黎珣勾弦的手指忽而一顿,不可思议笑了声:“祖宗,等你家破产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。” 李辰轻描淡写:“都多久没回去了,算什么家。” 黎珣看她一眼,不知道在想什么,低头继续调弦,问她:“过段时间我还在MANIC演出,你来不来?” 她下意识抬眼,得寸进尺:“珣姐给我开后门?” “喝酒没门。” “真古板。” 黎珣专注调音没空看她,一手捋了捋长发,露出一排耳骨钉:“小小年纪的,别什么都想试,除非你有能耐把州法改了。” 那还是算了,除非活在梦里。 随意看一眼时间,差不多了,李辰伸个懒腰离开床沿,三两下系好鞋带,一手扫过床头柜,勾起钥匙往外走。 主卧传出黎珣的声音:“去哪?” “拿衣服。” “帮我带个冰淇淋。” 李辰走到门边才应:“知道了。” 她不喜欢吃甜,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如此嗜甜。 黎珣说甜是用来哄人的,那种甘怡在无形中溶解愁闷,仿佛解药。 回味时虽然很腻,但总好过苦涩蔓延。 经过楼廊走进洗衣房,李辰闻到消毒剂的味道。 苦涩略微刺鼻,凝在半空挥散不去,她忽然觉得甜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。 洗衣房顶灯坏了一盏,迟迟未换,一排洗烘机器匀速运转,发出持续的嗡嗡声。 几位卷发阿姨陆续进出,最后剩她一人站在整理区前,抖了抖洗净烘干的高中制服,铺在台面上随意叠几下。 洗完这一次,它的最终命运就是压箱底。 其实她的私立高中生活不过一年多,但她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,熬到现在才结束。 但好在熬了过去,离成年也不算远。 当她到附近便利店看到展柜上好几排万宝路的时候,这个想法尤甚。 柜台员工无奈挑了下眉,朝她伸手,暗示身份证明。 李辰坦然耸耸肩,示意没有。 接着不再看烟,抱着一小筐衣服转头走向冰柜,挑了碗超大份冰淇淋。 - 回到公寓,黎珣还窝在主卧书桌前,怀里抱着吉他,拿着铅笔在纸上删删改改,偶尔转两下。 李辰走过去,把冰淇淋放在桌上,还特意离那沓纸远远的,以免冰霜融化沾湿纸沿。 笔声沙沙作响,黎珣头也不抬,边写边问:“是不是该申请大学了?” 李辰转过身去,没骨头似的倒在对方床上,闭上眼睛心不在焉:“着什么急。” 黎珣似乎不满意这个态度,笔尖划纸的动静大了些:“转眼快六月了,自己注意时间,早点把SAT考了。” 李辰慢慢睁眼,轻声感慨:“珣姐,你真的好像我的老母亲。” 黎珣无奈地笑:“这话阿姨听了怎么想?” “不知道。”李辰说,“我一出生她就不在了。” 黎珣一时哑然,过了片刻又平静道:“没听你说过。” 李辰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,看着灯旁环绕的扇叶,语气平淡:“这有什么好说的。” 黎珣没再继续话题,笔头敲敲那碗冰淇淋:“买这么大份,给你留一半?” “不用,你知道我不爱吃甜。” 李辰又在床上躺了会儿,手臂懒洋洋张开,掌心向上,正好托住一片阳光。 黎珣租的是芬威区靠北的中档公寓,位于四层的两居室,带着她一起住。 地段和采光都很好,醒来就能看见棕墙衬蓝天。 今天天气不错,李辰思衬片刻,起身,回头拍两下床单给它扯平整。 弄完又走到落地镜前站定,两手抬起来将长发随意向后捋,两三下扎成一个马尾。 初夏的衣服随便搭,舒服就行,加上她对湿热比较敏感,别人穿长袖的时候她已经换上吊带短裙,配一双经典高帮帆布。 黎珣偏过头看她一眼,发觉本质出众者无须过多修饰,简约也足以让人过目难忘。 之前送过她一件极具设计感的小黑裙,挺有看头,但她说没什么值得展示的场合,于是没穿第二次。 李辰绑好头发,又弯下腰多系一道鞋带。 黎珣已经习惯她的日常,提前叮嘱:“别拍太久,早点回来。” 李辰直起身,走了几步又回头,一手撑在门边开玩笑:“万一有艳遇,就不能早点回来了。” “那我作为你的老母亲,会打断你的腿。”黎珣不像开玩笑。 “好吧。”李辰转身往外走,准备上房揭瓦似的,“看你舍不舍得了。” ... 公寓离查尔斯河不算远,李辰戴一边耳机,拎着微单一路步行至河岸,像往常一样,看见有意思的就拍下来。 听歌没法专注,最后她收起耳机放进裙兜,全心摄影。 在河里浮水的鸭子扯自己的毛玩儿,草丛附近还有两只黑猫打架,毛都挠飞了,中途她停在附近观摩,差点被误伤。 那两只猫打了很久,最后可能累了,彼此哈完最后一口气,骂骂咧咧分开了。 其中一只走了几步又回头,看见李辰时呆了片刻,软乎乎喵一声,自己走过来让她摸头。 两分钟后猫咪心满意足,又喵一声,悠悠地走了。 感觉附近也没什么新奇事物,她从裙兜拿出手机看一眼,下午五点多,时间还充裕,于是乘坐有轨去往河对岸。 … 绿线依旧慢悠悠,李辰后背靠着座椅,垂眸翻看照片。 进她取景框的不是自然景就是动物,一直没有人像。 起初她想拍黎珣,但对方一脸超模相却不爱上镜,拒绝她好几次,后来她也没什么兴趣拍人像了,总是缺少满意的素材。 照片翻到一半,李辰视线一晃,这才发现身边坐了个人。 是一个男青年,身材挺壮实,戴顶鸭舌帽,一嘴络腮胡。 两人短暂地对上视线,络腮胡眯起眼睛笑了下,目光难以言喻。 李辰坐的是双人座里靠里的位置,原本想安安静静享受阳光,现在却被恶意审视,心情糟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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